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克虎记·冬雪

2025-11-21 15:08:19 来源:临县新时代文明实践中心作者:林溪

头场雪落进克虎镇时,黄河正结着薄冰。雪片不密,是碎碎的、绒绒的那种,飘在酱色的河面上,没等站稳就化了,只在冰碴儿上留下一点白,像谁撒了把碎盐。等风裹着雪往镇上走,黄土坡先变了模样,塬上的枣树林枝桠光秃秃的,落了雪就成了一幅淡墨画,枝尖挑着的雪沫子,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。 

镇里的人早盼着这场雪。天刚亮,巷口就传来扫雪的竹扫帚声,“哗啦——哗啦——”,扫出的雪堆在墙根下,一会儿就堆出个小丘。门帘一掀,冒着热气的馒头香混着雪的凉味儿飘出来,汉子们揣着热馒头往渡口去,鞋底踩在雪上“咯吱咯吱”响,雪水渗进布鞋缝,也不觉得冷——得去看看黄河的冰结实了没,再过些日子,就能在冰上走,省得绕远路。

 孩子们最是欢喜。揣着冻红的小手在雪地里跑,枣树林里满是他们的笑声。有人捡了树枝在雪地上画枣子,画得圆滚滚的,还不忘点上几个小黑点当枣核;有人把雪攥成球,往树干上扔,雪团碎了,落在脖子里,凉得一缩脖子,却笑得更欢。玩累了就往家里跑,扒着门框喊“娘,烤红薯熟了没”,屋里的铁炉上,红薯正冒着甜香,外皮烤得焦黑,掰开就是金黄的瓤,咬一口,暖得从舌尖甜到心口。 

傍晚的雪下得缓了些,夕阳把雪染成了橘色。黄河的冰面泛着光,远处的船工把船拴在岸边,船帮上积着雪,像披了件白棉袄。镇口的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上,落满了雪,树下的石碾子也盖了层白,像是怕它冷。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出的烟,在雪天里走得慢,一缕缕飘向天空,和雪混在一起,温柔得很。 

夜里的克虎镇静极了,只有雪落在房顶上的轻响。窗纸上印着灯的暖光,屋里的人围着火炉说话,说今年的雪好,明年的庄稼定是好收成;说等雪化了,就去塬上看看枣树苗,得好好护着,明年才能结出甜枣。雪还在落,盖着镇子,盖着黄河,盖着黄土坡,像给克虎镇盖了层厚棉被,把所有的盼头,都轻轻裹在了里面。

【责任编辑:田文璐】